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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摘星逐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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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见邬衍。”项云中端坐在椅中,语气平淡的问:“见他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只想膜拜绝代名器的风采而已,当然,如果阁主你愿意将他借我几夜的话……那就更是美事一桩了。”那人说着,语气中带上一丝猥琐。

    “无耻之徒,做梦去吧。”梁晅藏在屏风后,面色扭曲的骂到。

    “借?邬衍不是器物。”项云中将这个字强调出来,仿佛有些纳闷似的。他突然挥了挥手,放松脸色对屏风后说到:“让邬衍出来。”

    诛邪低垂之目瞬间抬了起来,梁晅和她对视一眼,只见诛邪一脸高深莫测。梁晅想着这简直是第二个项云中,他忍不住对她莞尔一笑。冷不防诛邪突然伸手,将他用力往外一推。

    梁晅毫无防备,从纸糊的屏风中踉跄穿了出去,跌跌撞撞半跪在项云中座椅旁边,一头很少修剪的发丝如同瀑布搭在腰间,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眸惹人怜惜。

    “邬衍公子,你来了!”来客见到美人突然出现,语气激动,忍不住上前两步出声示好。梁晅转头一瞧,这人外貌三十出头,一身湖绿色锦袍看起来大方得体,相貌堂堂眉眼正直,梁晅简直不能相信刚才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。

    项云中看也不看邬衍,任由他跪趴在脚边,冷清的说:“你已经见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邬衍公子,你你你……”来人被邬衍浑然天成媚气震慑住了,连话也吐不清,况且他从未感受到如此充沛的修真灵气。他莽撞的往前走了几步,脚尖快要碰到台阶,直到被项云中紧迫的视线警告后,这想起这是别人的地盘。

    邬衍太美了,他刹那对项云中充满了艳羡嫉恨,忍不住挂上吹捧的笑容夸奖到:“邬衍公子,我乃一介散人仲长鸣,公子可是有元婴初期的修为了吧?在下不才,修炼三百年刚刚达到元婴后期,否则真是无颜来见公子。至于阁主,我小窥一番,大概也快到元婴前期了吧。”

    说到花费三百年的时间,仲长鸣顿时带上一股自命不凡的骄傲,他的修炼年岁与修为确实在修真界排得上名号的,不过跟开挂一般的项云中完全没法比。

    梁晅在心底冷笑一声,说出来吓不死你,项云中其实已经到了炼虚中期,而且只用了五年。脚有些麻,梁晅改跪为坐,一脸小低伏乖顺的靠在项云中腿边。

    “这是我从蚌精身上取来的南海珍珠,研磨成粉可以养颜。邬衍公子绝世容貌,大概是不需要的,以珍珠作为装饰也是可以的。至于我手上这盏灯,乃是仙界神器玉虚琉璃,灯内有万灵古燚,能探查万灵之能。”仲长鸣欲言又止的看着邬衍,等待回应,他祭出仙灯交换邬衍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。

    听到琉璃两个字,梁晅想起了那片没有福分的小纸人,他恍惚想起,已经又过去三年。因为往事所动,梁晅双眼闪烁不定,看在仲长鸣眼中便以为邬衍对他的玉虚琉璃灯感兴趣,玉虚琉璃是门派不传秘宝,仲长鸣费尽心思获得,一直引此为豪,他随时将灯盏带在身边,以作炫耀。

    “邬衍公子,玉虚琉璃灯你若喜欢我一定送你,只是……”仲长鸣试探性十足的问。

    梁晅抬起下巴,有些玩味的观察着项云中的表情,项云中并未说话,这些年他越发沉默,如果他不是一个鲜活的人,甚至可以融入大厅暗浮的壁纹之中做幅壁画。梁晅看项云中毫无反应,便说:“云中,我去拿几样东西。”

    项云中点头同意。

    梁晅伸手将自己撑了起来,他的一举一动落在仲长鸣的眼中,伸手投足都是诱惑,让他垂涎欲滴。梁晅藏在后厅从乾坤袋中掏了两盏灯出来,那货一祭出玉虚琉璃,他便想捧腹大笑。

    不是说玉虚琉璃不好,而是他的宝物更多,对此根本瞧不上眼,梁晅拿了一张小盘,托着两盏造型各异的灯,搁在项云中脚边的小几上,仲长鸣一看见邬衍端的两盏灯,顿时面色铁青,再也无法自吹自擂。

    梁晅嘴角微微一扬,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坏笑:“这是地灯,焚天紫火,相传有焚天煮海之能,平日我用作照明。”

    梁晅指着另一盏灯:“人灯灵柩,又唤作幽冥鬼火,听说能直通幽冥,显出逝者一生情境,我也用作照明。至于你手上的天灯,好像也没什么特别,如果硬塞给我,恐怕只能结尘,毕竟……我这儿已有两盏。”项云中闻言,嘴角轻轻一勾,旋即被他掩饰过去。

    仲长鸣面如菜色的看着“人地”两灯,和自己手中的玉虚琉璃合起来成为“天地人三灯”都是上古留传的至宝,平日他供着天灯还来不及,邬衍居然拿它们照明……

    “如果喜欢,我这两盏也可一并送与你。”说完,梁晅笑意盈盈的看着项云中,露出一脸等待夸奖的表情。然而项云中万年死人脸,只是略略一颔首,并没有特别的表示,可能是自己表现的太好?

    “你、你不要欺人太甚。”仲长鸣丢脸之余,气急败坏的说到。

    梁晅歪着脑袋一脸无辜的问:“送你灯还不好?”

    “行了。”项云中突然站了起来,他缓步走到仲长鸣的面前:“邬衍你也看了,还有别的愿望吗。”

    仲长鸣仗着两人修为相仿,硬是伸着脖子问:“你什么意思。”

    项云中快如闪电的伸出手,目标直指仲长鸣的一双眼珠,仲长鸣的防身灵气竟然毫无用处,像只蛋壳被项云中轻易击碎。项云中的手指是锋利的刮骨刀,仲长鸣的眼珠瞬间被他一双手指戳爆,只听项云中冷冷的解释到:“我的意思是,看够了,一对招子也不必留了。”

    仲长鸣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眼中的残余影像让他忽略了疼痛和眼盲,直到脸颊有温热液体趟过,玉虚琉璃失控的跌落地面,仲长鸣才回过神来捂着双眼,充满痛苦的惨叫起来:“啊啊啊啊啊!我的眼睛,我的眼睛!”

    “一物换一物,很公平。”项云中说完,捻起衣袍擦了擦沾血的手指,无情的说:“诛邪,送仲公子下山。再有窥觊邬衍者,来一个我杀一个,来一双我杀一双。”梁晅望着项云中坚定的双眼,知道他所言非虚,他这是杀鸡儆猴,留仲长鸣一命给山下那些窥觊者。

    仲长鸣离开之后,项云中瞪着梁晅说到:“你干的好事。”

    梁晅知道这是自己惹的货,他连忙诚恳认错:“是我是我,我不该下山,不该引来这个奇葩。”

    然而他们都小估了绝代鼎炉的吸引力,仲长鸣不是最后一位,蜀山观澜阁永远也不会缺少突然造访的客人,他们无一例外,都被项云中挫骨扬灰了。项云中虽不会冲邬衍发火,却忠实的履行他那句话——来一个杀一个,来一双杀一双。

    转眼间,项云中修到了渡劫期,他造下的杀戮在身上呈现出一股暗沉的戾气,梁晅有心提醒他清心修身应对,可每次直视项云中的无欲无求的双眼时,他又窝囊的闭上了嘴,绵羊已经不是当年的绵羊,他却变成了一只会被轻易捏死的兔子。

    罢了,梁晅宽慰自己,再不济,还有他这个炮灰鼎炉挡着呢,无论什么方法,只要项云中顺利渡劫,一切好说。

    这日,项云中练剑之时,南明离火被项云中的灵气趋势,整个剑身光华流转,像天边一灿烂的霞光,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,无数个催生出的剑影合而为一,剑破苍穹气势如虹,梁晅在旁观看,欣喜的发现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项云中,嘴边突然露出短暂的笑意。

    “是时候了。”项云中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南明离火剑势大涨,他跨上飞剑即将凭虚御风而去,仿佛有了预兆,梁晅心中一动,他追上飞剑上的项云中说到:“云中,带我去。”

    项云中垂目看着他,并未说话,他此时还没飞出蜀山山头。梁晅伸出手,拉住项云中的宽阔衣袖,恳求的说:“云中,带我去吧。”

    项云中看着邬衍的双眼,不知想到了什么。白驹过隙,在山中的时光竟然已经过了这么久——

    “走。”项云中扭头说到,梁晅精神一震踩上了剑身,拽着项云中腰带,小心翼翼的贴在项云中身后。

    厚厚的云层之上落日西垂,天边金中带粉的彩霞美的惊人,走过川岳耸峙,梁晅陡然发现了熟悉的三千阶梯,一座倒悬的山体出现在薄雾之中,山中隐约可见琼楼玉宇,五彩流云。

    是二十四楼!

    是二十四楼啊,情理之中,也是意料之中。项云中会主动到这个地方,只有一个目的,果然他的感觉没有出错。

    “云中!”两人跃下飞剑踩在三千台阶之上,梁晅看着项云中的背影喊到,那一年,两人仓皇下山,项云中你还记得彼年彼时吗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我要什么,不要阻止我。前路不明,你大可离开。”项云中停住脚步并没有回头看他,他一身乌金黑袍在风中飞扬。

    “我不走。”梁晅坚定的说到。

    听见这句熟悉的话,项云中破天荒愣了愣。片刻之后,他又恢复正常,脚步带风两三下蹿上了台阶。眨眼刹那,他已经走得只剩一个小黑点,梁晅赶紧追了上去,报仇就报仇吧,他也没有反对,不过,项云中的身手真是敏捷,他哪里是在走,完全就和清风融为一体飘然远去了。

    梁晅吭哧吭哧的追上项云中,两人一同停在山门前。项云中负手看着山门牌匾上草书的二十四楼,梁晅看他表情凝重,自己也感慨万千。

    “你太慢了。”项云中突然伸手一卷,将梁晅裹在怀中。

    日暮西斜,夜幕缓慢的吞噬了整个世界,山门之上逐渐亮起烛火。项云中挟着邬衍,两人潜行在黑暗里。梁晅推测项云中之前是想独自手刃仇人,却不知玉瑞衡这些年修为到了什么境界。山门一路往上,地势陡然开阔,是弟子们平日修行的玄宗广场,广场往前,有三座并列的巍阁,是楼主平日闭关、为弟子讲学所用。最高峰西山侧岭能观日出云海,侧岭小径向南是楼中禁地,其余地方分散着门主和弟子的住所。

    项云中像一只黑翼大鹏带着梁晅,借力山上苍松,一路往弟子居飞掠。将近十年,这里还是没有任何变化,项云中轻而易举找到了玉瑞衡的居所。项云中如同梁上君子,动作熟悉的上房掀瓦,梁晅看他凑着光亮眼仁微微一缩,抿紧了嘴唇。

    “在吗?”梁晅贴在项云中耳边问。

    项云中没有回答,兀自从缝隙中看着地面,他此时已经完全屏住两人流动的灵气,除非有渡劫后期的修真人士在此,否则不会有人察觉。不过,渡劫后期的人都早早去为天罚做准备了,又有谁会在这儿待着。

    梁晅简直好奇死了,他被项云中紧紧搂在怀里,忍不住伸出脑袋和项云中挤在一起,往那小小一片瓦缝中瞧,两人挤来挤去的后果就是——谁也看不清楚。

    梁晅歪着脖子,鼻尖贴着项云中,双眼撑得大大的,明明什么也看不见,他还是拼命够着脑袋。项云中被他挤到一边,面带薄怒的盯着他,忍不住伸头咬了他耳垂一口。

    唔!梁晅张大嘴无声惊呼,他伸出手捂住耳朵,将脖子缩到一边。楼下的门扇突然响起,项云中抱着梁晅轰然趴在瓦上,玉瑞衡说到:“一切如常,若你还是不放心,那我们俩人便去看一看罢。”

    只听二十四楼楼主答到:“好。”

    那两人沿着山路一直往前走,项云中远远跟在后面,两人所走的方向是西山禁地。刚才在屋檐上,项云中就看见两人面色严肃的商议什么,他们声音很小,所说的东西又用了暗语指代,项云中大约听见“寿数”,“取代”两个词语,却无法将这些词语准确的联系在一起。

    梁晅欲哭无泪的像个麻袋被项云中夹在腰间,一会儿还好,久了肚子真是吃不消,“雁过无痕”他也会一点的,再不济还有乾坤袋的宝物啊。

    通过一条凌空石径,便到达了铁链封锁的西山禁地,项云中隐没在乱石峰中,看着楼主和玉瑞衡面色提防的走了进去。玉瑞衡撬动了山壁上一块青苔机关,禁地暗门大开,两人一闪而入。

    待暗门再度合上,项云中才将梁晅从石阶上引了过去,梁晅终于双脚踩地,他迫不及待的伸手去触摸那块机关,谁知项云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:“等等。”

    梁晅不解的看着他的双眼,问到:“怎么?他们已经进去一会儿,我们快跟上。”

    项云中眼神闪烁的说:“邬衍,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了?”梁晅问到。

    项云中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好一会儿,终于说到:“没事。”

    他伸手扭开布满青苔的机关,率先从暗门挤了进去,梁晅一头雾水的跟在他身后。门中是纯金打造的暗道,地面满布着雕刻的血红纹路。项云中平日爱收集杂文异录,仔细一看,那些纹路居然是雕刻的上古阵法,他曾在某残卷中看过几阕,也并不完整,项云中大概知道这是一个转化命势的阵法。

    梁晅好奇地蹲在地面,那些血红的纹路仿佛会流动似的,时不时在烛火下发出流动的光芒。有了——梁晅灵机一动,掏出人灯幽冥鬼火,往周遭一照,一道青金色的巨影突然从两人面前蹿过,身上携带的鳞片一闪而逝。

    “有趣。”梁晅举着灯说。

    项云中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的手,偶尔上山的人多了,项云中总有理由将他“责罚”一番,梁晅只觉得屁股反射性一缩,小声说到:“那个……我上次忘了解释,这灯是我从狼影阁中摸来的,除了人地两灯,还摸了许多的别的,你不要生气。”

    “你倒是会偷。”项云中不怒反笑,他简短点头拂袖而去。

    在暗道中并没走多远,项云中突然拉住梁晅,两人隐藏在一根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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