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七章 遥望

安详的状态。劲力在有意无意见灌注全身，自心脏勃发，延伸到骨骼皮膜。像是某种特殊而神秘的铸造工具，一点点的改造身体，在潜移默化间令其更适合近战搏杀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也被安宁的流水淹没，一切恼人的思绪，都变成了涌动的暗流，随着水流的趋势隐没不见。不见不代表消失，相反在这种状态下，伊文的思绪清醒了很多，他开始再一次考虑未来的事：

    “我身体内的毒素，很可能是一出空城计。不过美尼斯王族的血脉连使徒都无法复制，王室里有一样能够瞒过联邦科技的毒物也不奇怪……不过无论如何，这件事我都不能妥协。就算杀了她之后死于毒发，也不能像以往那样处处受制。”

    “说起来，我这段时间的进步，确实比自己想象的要大。这一点艾露萝梅肯定也有分寸，最坏的情况大概是——就算我能成为机械师，她也自信有实力足够压制。”

    “更重要的情况在于，我成为审判者的那一年多时间，她究竟跟海博伦开发财团有多少交流？以那个女人的智力，恐怕不会想不到用机械师的技术强化自身……如果我能做到，那么她也能做到……”

    想到这里，伊文目光转冷，渐渐露出了凝重的神色：

    “我的优势在于，在联邦境内全面接受各种知识，而艾露萝梅，能够接触到的东西局限于海博伦开发财团……毕竟那里的高科技产物接近报废，自然也连不上网络。这么说的话，当初选择综合格斗术是正确的，至少在这条路上，我比她更具优势！”

    他站起身，按下墙面暗藏在金属板下的开关，让面向外侧的一层墙面向外敞开。走到明亮的落地窗边，伊文抬起头，遥望着天空的另一端：

    “我在期待着你，你也在期待着我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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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光之世界，海博伦。

    宫廷内部，王室餐厅的地板清净无尘，在月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，白色的窗纱随风拂动。

    此刻正是女帝的晚餐时间，菜肴是清一色的水果蔬菜，女侍们正在布置餐桌，逐一地点燃蜡烛。艾露萝梅端坐在靠窗的长椅上，看着日落月升，她的身后，整个王庭亮起灯火，像是星星的海洋……

    蕾尼端着餐盘来餐厅，看到她正坐在靠窗的长椅上，默默地眺望着夜色中的星空，瞳孔中倒映着明净的星海。

    “陛下，基恩先生送来一瓶红酒。”

    “红酒？”

    艾露萝梅回首望向餐盘，看到装在琉璃瓶中殷红如血的液体，站起身，风姿绰约的走到她身边，捧起了晶莹剔透的瓶身：

    “没见过的酒水，你我一起品尝吧。”

    “属下不敢。”

    “坐下！”

    她稍稍加重中语气，蕴含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蕾尼不敢不从，只得放下餐盘，低眉垂目的坐上了客座。

    “单单是这酒瓶的工艺，在美尼斯境内都能算是一种艺术品了吧。”

    艾露萝梅一边感叹着酒瓶的精良工艺，一边轻巧开启瓶塞，将润红的酒体浸入晶莹的杯中，红色就这样铺展开来，渲染了整个空间。

    她只倒了小半杯，欣赏它在柔和的烛光下摇曳，然后凑上前，轻轻的嗅了一口，幽幽淡淡的香味和缥缈朦胧的色泽一般高雅。

    艾露萝梅将这杯酒放在自己身边，又重新倒了一杯，斟满后递给了蕾尼：

    “这家伙偶尔也会送来一点好东西，你也尝一尝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魅力无双，即便穷凶极恶的侵略者，也会折服在您的美貌之下。”女副官恭维的同时，双手举过头部，拘谨的接过了酒杯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不愿意舍近求远罢了。”

    艾露萝梅坐在蕾尼身旁，轻轻摇晃高脚玻璃杯中的浅玫瑰色液汁，一缕说不准是醇香、果香、清香浓缩而成的独特香气，扑鼻而来沁人肺腑。她轻抿一口，只觉得唇齿留香，比宫廷最陈年的琼浆还要美味。

    “您是在暗示……暗示伊文陛下选择了错误的道路吗？”蕾尼见她此时心情不错，于是壮着胆子问道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，他选择了对他而言最好的路，我做出了对我而言最明智的选择。”

    艾露萝梅端起酒杯，轻摇一下，有股幽香浮在其中：

    “与此同时，我也在纠正我的错误，曾经我以为调教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轻而易举。但是伊文的承受力，明显有些超乎我的预料，最终的结果，导致到现在为止他还将我视为洪水猛兽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您给他自由？但这也是让他彻底失去控制啊。”女副官浅提出了自己置疑之后，也学着她啜了一口酒水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卸下我施加给他的枷锁而已。”

    她再度啜饮一小口，然后这酸甜适中的流体在舌尖上溶动，伴随着一股浓郁的酒香缠绵在嗅觉里，微笑着说道：

    “到时候，只要他能达到我的预期，我可以分封另一个国给他。”

    “另一个国？”

    蕾尼吃了一惊，抬起头观察着女帝的表情，发现这不像是随口一说的戏言。

    “是啊，另一个国，国土就在帝国的西方，蜥蜴人的领土上。”

    艾露萝梅施施然走到窗边，托杯，看夜色朦胧，让酒水和辰星一同闪烁：

    “自从他拒绝了狩猎恐惧兽的任务之后，我就知道这孩子不会为我所用了……比起残杀自己的手足，我更想让他开辟另一个帝国，并且亲眼见证这一切。”

    说话的同时，她伸出另一只手，纤细白皙的手指蓦地电光流转，变成了水银质感的金属形态，轻微而急促地颤动着，发出悠远的清响。

    “和我一样……你也期待着再次重逢，不是吗？”

    美尼斯的女帝遥望星空，举杯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