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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99、小结局:临寒认错,调虎离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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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褚妖儿作为古城里的知名人士,古城中人早就知道她如今是看不见的,所以见褚妖儿独自一人坐在这个小摊子上,古帝则是去了别的地方给她买吃的,摊贩和路人都是对她报以了好奇但并不太过失礼的态度来看她,没有让感知力极强的她感到难堪。

    不过褚妖儿以前都是会在眼前绑上一条绸缎,来表明自己是个失明人士,但那条殿主给的绸缎却是在禁灵峰上丢失了,姬华没再让她用别的绸缎绑着,她便也不绑了,像个正常人一样睁着眼睛,目光虽无焦距,但并不妨碍她血红色的眼瞳这里转转那里转转,灵识随着目光转动,好像她眼睛真的能看见一样。

    于是,她此时用灵识“看”到了谁,目光停驻在了那人身上,周围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的人,便也随之将目光转移了过去。

    不看还好,一看不少人都是直接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这人……

    黑的发,黑的眼,月白的衣,冰冷的气质……

    可不就是西区寒宫的宫主?

    真是奇了怪了,不是说他们几个人全都不在参商海吗,如今古帝归来便罢,他怎么也突然间跑回来了?

    人们好奇地打量着,看着他突然而然的出现在古城里,那冰冷如霜的眼连半分梭巡都无,直接便锁定了褚妖儿,在原地停顿了片刻后,他举步朝褚妖儿走去。

    褚妖儿坐在那里没动,等他过来。

    恰在这时,褚妖儿所在的摊子老板,见褚妖儿面前的小甜汤快吃完了,便又给她送来了一碗,还十分和气地道:“吾主,趁现在妊娠反应还没开始,多吃点,不然以后孕吐,可有您好受的。”

    说来褚妖儿如今怀孕不过两个多月,暂时还没表现出任何要孕吐的迹象,但现在不吐,不代表日后不会吐。

    据说怀孕的女人有吐得厉害的,吃多少吐多少,别说能因为怀孕长一些肉了,体重能不降得厉害,就已经是万事大吉了。

    于是褚妖儿谢过这位老板,一点都没有吾主的架子。

    她和摊贩的对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,因此周围的人都听见了,那正朝她走过来的人,也是听见了。

    男人的步伐瞬间停下了。

    褚妖儿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停下,只又问老板要了两碗,准备一碗给他,一碗给姬华。

    说来她自己是个吃货不假,她也很喜欢将她身边的人给影响成吃货。

    大家一起吃美食什么的,这绝对是人生一大乐事。

    老板点着头去继续做小甜汤了,褚妖儿转头面向临寒,眨了眨眼,若非她目光仍旧是没有任何焦距的,怕是在场的人根本看不出她失明的:“临寒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听了她的问话,他终于走过来,她便是不动用灵识,也能感受到他视线停驻在自己的身上,冰冷得让人难以忍受。

    于是,她忍不住再开口,声音有些小心翼翼:“你怎么了?”然后伸手就拉他坐下,神情有些惊喜,又有些担忧,还有些小心,“你那天到哪里去了,我找了你好久,都没找到你。”

    “我去了圣地。”临寒本来是不太想回答她的,但不知何故,他还是说出了原因,“我掉下去后,就被一股力量带走了,走得太急,没来得及和你说。”

    闻言,褚妖儿掰着手指头算了算。

    按理说他陪在她身边,应该只两个月的时间,但事实证明,他留在参商海里超过了两个月,甚至是快三个月,所以东灵圣地那里等不及,便自发将他带过去了吧。

    不过话说回来,他从圣地里出来,花费的时间倒很少,至少目前她只迎回了姬华,慕凝玉缠他们她还没见到人影。

    想清楚这点,褚妖儿也不纠结了,只握着他的手,抿了抿唇角,半是开心半是神秘地道:“临寒,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。”

    他猜到了什么,神色立时几不可见地产生了一点点波动,但还是沉默着,作出洗耳恭听状。

    于是褚妖儿就凑近他耳畔,半捂着嘴如同说悄悄话一样,小小声地道:“临寒,我有宝宝啦,你要当父亲了。”

    说完,她退回去,抿着嘴巴看他,血红的眸子里盈着满满的都是喜悦之色。

    如她所想,听她说完后,临寒沉默。

    沉默着,沉默着,在她灵识的感应之中,他终于开口。

    可说出的话,却是她怎么样也想不到的。

    他说:“孩子是谁的?”他目光下移,看向她那依旧平坦的小腹,眸中冰冷几乎能刺穿她的肚子,看清里面正在孕育着的小孩儿,“这是谁的孩子?”

    褚妖儿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。

    都说了他要当父亲,怎么还要问啊?

    但她还是答道:“是你的啊。”她想了想,脸色不自知有些红,那双血红的眸也是越发华光璀璨,看得周围正悄悄觑着两人的路人,都是为这一瞬间的风情而看呆了,“是在极北的时候怀上的。你忘啦?”

    他继续沉默。

    极……北?

    北区极北?

    所以他记不得在极北时候发生的事,其实就是……

    不对!

    若当真是在极北,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是没有?

    明明他对她……

    眸中还是冰冷到能将人给冻僵,于是无人发现,那重重冰冷之下,呈现隐隐冰白之色的瞳孔骤缩,他瞬间联想到了什么,整个人的

    想到了什么,整个人的气息,都是变得愈发冰冷。

    冷得正要过来送小甜汤的老板,都是缩了缩脖子,眼睁睁地看着才从锅里盛出来的冒着热气的甜汤,竟是只一眨眼的功夫,就变成了一碗冰块,散发着冷冷的甜香。

    这样的冷意,离临寒最近的褚妖儿自是能感受得到。

    她皱了皱眉,有些不解他怎么突然就生气了。她还是在握着他的手,他身上的寒气一波接一波的朝着四周围蔓延开来,冷得她手都是想要缩回去,但还是没动,只担忧道:“临寒,你今天是怎么了啊,怪怪的。”

    这里的温度骤然降低,须臾便是有雪花突兀落下。

    褚妖儿虽然眼睛看不见,但灵识感应却是分外敏感,她感应到了那正在高空中凝成,而后缓慢下落的雪花,先是一愣,继而想起什么,瞬间了然,旋即慢慢的,慢慢的,松开了他的手。

    她脸上眸中的种种高兴开心疑惑谨慎,也是在瞬间,收敛了起来,消失无踪。

    取而代之的,乃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候的那样,冰冷的,漠然的,和他有些相像,却比他更多了些无动于衷的漠色。

    这样的褚妖儿,冷酷无情,高高在上,才是她身为东灵吾主所应有的神情。

    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。

    吾主不仁,以万物为蝼蚁!

    东灵吾主冰冷而漠然地看着身边的男人。

    那血色眼眸彷如上好的宝石,在雪花的映衬之下,闪烁着冰冷而刺目的光泽,恍惚间,给人一种她能看得见的错觉。

    他看着她,不语。

    只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,愈发浓郁了。

    随着那冷意的浓郁,周围的雪花,也是一片一片,变得更加密集,寒风也是吹了起来,“呼呼”声不停,北风呼啸,吹得旁边正围观着的路人,全都缩着脖子跑开了,连卖小甜汤的老板也是连摊子都不要了,忙不迭地跑开。

    实在是难以承受临寒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意,也难以承受他和褚妖儿正不断向上攀升着的威压。

    一个是西区之主,一个是东灵吾主。

    两人都是站在了参商巅峰的人物,气势一旦爆发开来,威压一旦释放开来,不是同一等级境界,便是根本无法承受得住的。

    人们飞快地跑开,还不忘回头看几眼。

    看着看着,就有人急急道:“古帝去哪了,快去喊古帝啊!”

    “对对,去找古帝,快去把古帝找过来!”

    于是,很快,几乎只是那么一眨眼的时间而已,以卖小甜汤的这个摊子为中心,周围方圆百丈的区域,除了临寒和褚妖儿,便是一个人都没有,人都跑开来,去找姬华,好让姬华过来处理事情。

    有的,只是刮得人皮肤都要裂开的寒风,以及那纷纷扬扬而落的雪花。

    白雪纷纷落下,将地面一点点的染成白色。

    有雪花飘落到嘴唇上,遇热便化开一点水珠,触之寒凉,一如此刻心脏温度。

    褚妖儿至今都还极清楚地记着,上次在北区遗失之城的时候,临寒生气了,遗失之城便是直接下了雪,直到他走后,那雪都是不停,将整个遗失之城,都给变成了冰雪所覆盖的城市。

    如今,他在的地方,又下了雪,他又生气了。

    那么,他在生谁的气,他在生什么气?

    是在生气她怀孕了,而孩子的亲生父亲却是他吗?

    “临寒。”她轻轻开口,声音在周围簌簌落下的白雪中,显得有些清冷,更多的则是无情,“我怀了你的孩子,你不高兴是吗?”

    没有她想象中的震惊,也没有她想象中的诧异,更没有一点点惊喜,一点点开心。

    他就这样不高兴,他就这样生气。

    褚妖儿立时觉得,自己先前的开心,在他面前,完全就是一个笑话。

    “你肚子里的孩子,不是我的。”他矢口否认,面色波澜不惊,冷得让褚妖儿心寒,“不是我的,也不是玉缠的。它是谁的?你告诉我,我去杀了他。”

    去杀了他?

    杀了谁,杀了你自己吗?

    褚妖儿突然微笑,唇角微微勾起一点,笑得有些古怪:“不是你的,那你说是谁的。”

    临寒道:“是大帝的。”他目光上移,紧盯着褚妖儿的眼睛,“你去极北之前,是和大帝在一起。孩子是大帝的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他恍然记起在他离开遗失之城的时候,他分明是看到参商大帝抱着她,亲吻着她,还上下其手,一副迫不及待要和她欢好的样子。

    于是他越发肯定,褚妖儿肚子里的孩子,绝对不是他的。

    若是如她所说,孩子是她和他在极北的时候怀上的,以他对她的感情,他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印象?

    她分明是在骗他。

    “你怀了他的孩子,你还骗我说是我的孩子。”

    临寒突地出手,冷如冰雕做成的手,倏然便卡上了褚妖儿的脖子,将那纤细白皙的脖子,瞬间弄得乌紫一片。

    他却好像看不见似的,只紧盯着她的眼睛,道:“你怀了一个孽种。你不打掉它,你还说我是它的父亲?褚妖儿,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,你的心,能黑到如此田地?”

    说着,另一只手伸出来,贴上她的小腹。

    男人的手太冰,即便姬华防止她受凉,让她穿了好几件衣服,甚至还在里

    甚至还在里头穿了件棉袄,将她包成了个粽子。

    但这些布料,依然是没能抵挡住临寒手所带来的冰冷。

    那种冰冷,透过肤,穿过骨,顺着血液传来,让人浑身都是如堕冰窖,难以承受。

    几乎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,褚妖儿就感觉到,自己的小腹不受控制地抽了抽,子宫里那刚孕育没多久的小生命,有所感觉似的动了动,让得她胃部一抽,感到了恶心。

    她原本是坐在那里不动的,任由他双手一上一下,一边将她的脖子在他掌心中收紧,一边掌心里冷意更重,想要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打掉。

    恶心感自胃部奔涌上来,直冲喉头,她身体一颤,然后再也忍受不住,猛地一把推开他,弯腰开始呕吐。

    寻常孕妇最开始呕吐的话,一般都是干呕,但褚妖儿这一呕吐,竟是将刚刚吃下去的东西,全给吐了出来。

    她弯腰吐个不停,眼角也是涌出了生理性泪水。

    于是临寒看着她呕吐,眸中的血红都是化作血水流下,融化开地上的雪花,他动也不是,不动也不是,只僵坐在原地,怔怔看着她。

    明知道她怀的不是他的孩子,明知道她是在欺骗于他。

    可为什么,看着她这样难受,这样痛苦,他却也觉得心脏似是要撕裂开来,他连呼吸都是艰难?

    男人正看着,就见她吐完了,眼角的泪也是停了。她扶着桌子,慢慢坐起来,脸色竟是比雪还白,气息也是虚弱的。

    她漱了口,再摸出一方帕子,擦了擦嘴角,这才坐好,抬头面对着他。

    她眼睛还是看不见的,但那双血红的眸子直视着他,却让他感到了难以言说的不舒服。

    然后就听她缓慢而漠然地道:“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,是大帝的?”

    他微微点头,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她再道:“你说我怀的是孽种,你想打掉这个孽种?”

    他再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旋即她就笑了,笑容冰冷而又讽刺,笑得他心脏都是漏跳一拍,直觉自己哪里说错了,否则,她怎能会对着他笑成这般。

    诚然,临寒并不知道,“孽种”这两个字,之于褚妖儿,那根本就是永远都无法抹去的耻辱。

    孽种。

    这是多么熟悉的一个称呼啊。

    似乎很久以前,就有人天天孽种孽种的喊她。

    那人喊她,孽种,这么磨磨蹭蹭干什么,我喊你你听不到吗?

    孽种,你这条项链不错,好漂亮,我很喜欢,你快点把它给我。

    孽种,你才是那个给父王戴了绿帽子的孽种!我不是孽种,你才是孽种!

    孽种,给我毒死这个孽种,一定要杀了她!

    孽种,孽种!……

    呵。

    多么好听的一个称呼啊。

    也是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再听过的一个称呼。

    褚妖儿抬手扶住额角,唇角笑意似是冰雪凝成,讽刺之意十分的显眼。

    她毫无血色的唇微启,却是道:“你知道,上一个对我说孽种的人,她的下场如何么?”

    临寒沉默。

    而褚妖儿也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,她自顾自地道:“她被我王叔杀了,总共九剑,尸骨不存,血肉不留,挫骨扬灰。”她平静而漠然地说完了,眼睛分明是在看他的,但那目光毫无焦距,她像是在透过他看向另一个人,“她死得那么惨,和她娘一起被王叔杀掉。明明她才是真正的孽种,她却喊了我十多年的孽种,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?”

    明明自己才是真正的至亲骨肉,明明别的人才是那肮脏卑微到不行的孽种。

    本末倒置,是非不分!

    被人辱骂,被人迫害,被人以种种肮脏手段,活得连狗都不如!

    那样的屈辱,那样的让人不堪回首。

    即便最后以鲜血来洗刷,已经一雪前耻,但发生过的,就是发生过的,经受过无数个日夜的侮辱,那是怎样都无法忘却的。

    只不过被深埋在记忆深处,想着只要自己不去触碰,便有朝一日,不会再想起。

    可现在呢?

    居然还有人,胆敢对她说出“孽种”二字。

    居然敢……

    居然敢!

    为什么,她曾经被人喊做孽种多年,如今连她肚子里的孩子,都也是要被人喊做孽种?

    而且,而且……

    而且还是它的亲生父亲,当着她的面,喊它作孽种!

    他一点都不承认,还望它的身上泼脏水,喊它孽种。

    “临寒,我真心寒。”她再说了句,扶着桌子站起身,身体颤抖,面色惨白,脚步也是虚浮的,她一步步地离开他身边,“事到如今,你还是不肯信我。是我蠢,我以为,你好了后,你应该是和以前不一样了的,我没想到,你居然还是这样对我,你还……”

    还对我出手,想要杀了你的孩子。

    你说我的心怎能黑到如此田地。

    你怎么也不想想,你的心,为何能蒙蔽到如此?

    我肚子里的,究竟是谁的孩子,你就这么一厢情愿地相信你曾经看到过的,你一点都不相信我,你也不问问我?

    就这样,怀疑我,质疑我,背叛我,伤害我?

    呵!

    从来不知,你竟是这样的一个人。

    真是让我……

    心灰意冷。

    心灰意冷。

    褚妖儿走了几步,便是被人捉住手腕。

    便是不动用灵识,她也是能感受得到,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睛里,是有着多少怀疑和猜测。

    他说:“你是什么意思?难道说,你肚子里的孩子,当真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闭嘴!”

    她倏然开口喝斥出声,被他捉着的手腕也是猛地一甩,甩开了他的钳制。

    她快步朝前走出数尺,而后转身,面向他,眉眼间是他从未见过的冷。

    冷得连从高空飘落下来的雪花,都是不敢靠近她,因她此刻神情太过冰冷,也太过无情,更多的,则是充斥着杀气。

    一旦触碰到了那杀气,便是雪花,也要寸寸碎裂开来。

    杀机凛然。

    她竟是对着面前的这个男人,产生了杀心!

    事到如今,话已至此,这人却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,一点都不相信她。

    信任而已,就这么难?

    就这么难?!

    她予以他信任,为了拯救即将被毁的他,她以身涉险,不管他如何怀疑自己,看待自己,她也是一门心思的为着他好,想要他能够恢复正常,不要再被参商大帝影响控制。

    可他反过来予以她的,却是什么?

    全是不遗余力的怀疑、试探、伤害!

    怀疑她便罢,伤害她便罢,明明是他的孩子,他却丝毫不信,只一味的相信他自己亲眼见到的,相信她肚子里的,根本就是个孽种!

    孽种,孽种!

    她以前被人喊做孽种,如今怀的孩子,也还是要被人喊做孽种!

    呵,难道她就活该被人当做孽种,也活该连孩子都才怀上,还没出世,就要被它的亲生父亲口口声声喊做是孽种?

    他怎么就敢啊,他怎么就敢!

    喊他的孩子叫孽种,还想要杀了他的孩子!

    虎毒尚且不食子,可他却都是在做些什么?

    他连他的至亲骨肉都要亲手抹杀掉!

    这样的人,这样的人……

    凉薄寡情,自以为是,一边伤害她,一边伤害她的孩子。

    岂不该杀?

    岂不该杀!

    吾主嘴唇都是泛着青白之色,那一直都是内敛着的杀心,在此时,为着那么一个称呼,那么一个举动,毫无预兆的,迸发开来。

    刹那间。

    冰雪千里,却恰似血海万丈!

    朔雪纷飞,却恰似血流成河!

    吾主之心——

    岂能容人践踏?

    绝无,绝不!

    本就是拥有着世上最为纯正的杀戮之心的人,那在平时收敛于内的杀心一旦爆发开来,试问这世上,谁敢承受得起?

    杀戮之心,杀人杀物杀天杀地。

    样样可杀,道道皆可杀!

    天地间,唯杀戮耳。

    “你一而再,再而三的这样对我。”

    吾主语气冰冷而肃杀,毫不掩饰对临寒的杀心,尽管接下来的话说出口,让她浑身血液都是要为之而逆流,但此时此刻,她却还是忍不下去,要将心中的话,一吐为快:“临寒,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,我也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再三容忍你对我伤害的人。说了是你的孩子,它就是你的孩子,你却当着我的面,想要杀了它?临寒,我当真是——瞎了我这双眼!”

    她越说越颤抖,越说越愤怒,越说越杀气四溢!

    那浓烈杀气从她体内破出,竟是要化作了实质般,卷起她周身飞雪,将将是要形成了血色的龙卷风般,卷得人眼睛都是看不清!

    说到最后,她竟是瞬间伸出手来,食指与中指分开弯起,指尖如刀,旋即停也不停的,直朝自己睁开的双眼而去。

    速度太快,快到纷飞白雪之中,血色寒风之内,都是在那瞬间里,出现了无数道指影。

    指影一道接着一道,道道叠加起来,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手指到底是在哪里。

    唯一能让人知道的是——

    她竟是要剜了自己这双眼睛!

    临寒悚然一惊。

    她到底是被他伤到了何种地步,才连这双只要解毒后,便是可以复明的眼睛也不想要了?

    到底,发生了什么事?

    他下意识就要上前去阻止她,却见眼前人影一晃,有谁突破重重杀气,突然出现在了褚妖儿的身边。

    然,这样快的速度,却还是来不及阻止褚妖儿,来人只能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,挥出一道灵力来,打上褚妖儿的手腕。

    灵力一打上来,褚妖儿手腕一疼,手指瞬间无力,整只手软软地垂下来。

    身边那人立即将她双手紧握住,以免她继续做出自残的举动来。

    只是,阻止是阻止了,但怎样让人都无法忽视的是,褚妖儿双手被人锁住后,她的眼睛不再睁开,而是紧紧闭合着。漆黑而浓密的睫毛轻微颤抖,竟是有着两行血色,慢慢从中溢出。

    那血是鲜红的,其中隐约夹杂着乌黑,是困于她眼睛里的毒素,随着鲜血的流失,一起流了出来。

    她虽没能将自己的眼睛真的剜瞎,但在方才那样紧张的时刻里,她却还是伤到了自己的眼睛。

    至少,姬华单手锁着她的双手,另一只手覆上她眼睛的时候,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,她的眼睛虽还没有达到真正瞎了的地步,但毒素扩散开来,她眼球本就受伤严重,如今被指尖

    如今被指尖触碰,那伤势更是严重,若不赶紧进行医治,很有可能就真的……

    姬华深呼吸,松开对褚妖儿双手的钳制,转而楼上她的腰。他另一只手则是维持着捂住她眼睛的动作不变,他抬眸看向对面的临寒。

    其实姬华和褚妖儿一样,对于临寒此人,都是相处极少,因为临寒太喜欢闭关修炼,为人也是十分冷淡,很少说话,是个存在感不弱,但却是冷得能让人不甘不愿地忽视掉的人。

    相处本来就少,自然谈不上交心。

    至少,就算是姬华,对于临寒这人,都不是多么的了解,也并不清楚临寒和褚妖儿之间的事。

    他们七个人里,最了解临寒的,应该是……祁皇?

    连玉缠那等最喜缠人的妖孽,都是对成天冰块一样的临寒束手无策,也就祁皇和临寒私交甚好,好似五百多年之前,临寒在追褚妖儿的时候,祁皇还帮忙出过主意。

    不过现如今祁皇并不在这里,还没找到褚妖儿,倒是不能让祁皇出面了。

    于是姬华便道:“你做了什么让妖儿不惜自残,我不知道,我也不想深究。我只警告你一句话,若不能真心实意对妖儿,那就离开,妖儿要的是能全心全意对她的人,而不是能让她不惜毁了自己眼睛的人。”顿了顿,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,“妖儿已经怀孕了,怀孕头三个月受不得刺激,你若想不透,便不要再来找妖儿,免得妖儿受了刺激,动了胎气。”

    一旦动了胎气,那后果如何,不用说也能知道。

    末了,姬华低头看怀中的褚妖儿,捂在她眼睛上的手掌已是被她眼中流出的血给染透,如玉手指满是乌红,然后一滴滴的顺着他手指掉落,将白雪染成乌红一片。

    他没在意,只低声道:“我们回去,找人看看眼睛好不好?”

    褚妖儿不说话,但周身释放出来的杀意,却是缓缓收敛了起来。

    姬华便搂着她一个瞬移,离开了这片被白雪覆盖的地域。

    两人离开后,这里便只剩下临寒一人。

    漫天雪花越下越大,一如他此刻心情,因着褚妖儿的话,姬华的话,而越来越糟糕。

    极北,极北……

   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?

    他当时明明看到……

    不,不对,不能再想当时看到的情景。

    可是不想,他怎能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?

    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,为什么褚妖儿会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,为什么她会连眼睛都是不想要?

    为什么,为什么?

    怎么就,一点都想不明白?

    风势变大,雪势也是变大,他独身立在漫天飞雪之中,宛如冰雕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城主府。

    古城有五位执法大人,而这五人之中的唯一一名女性,则是精通医术,是个远近闻名的医者。

    这里所说的医术,并非是指灵丹师,当然了,这位执法大人本身也的确是灵丹师,不过会炼丹的不一定会医术,会医术的则一定是灵丹师,便如褚妖儿,褚妖儿自身的灵丹师等级很高,但她对于医术,却是知之甚少。

    眼睛被伤,并且还不是普通的伤,饶是姬华也不敢大意。

    眼下,姬华带着褚妖儿回到城主府后,便是立即召来了那位执法大人。

    执法大人一听,帝妃眼睛受伤了,立马带上自己的专用医药箱以及专用小药童,飞快的过来,要给帝妃看病。

    不看还好,一看简直吓一跳。

    身为医者,执法大人一边检查着,一边立即就开启了碎碎念模式。

    “我的天啊,帝妃,您的眼睛怎么伤成了这样!如果不是属下在这里,整个古城,都是找不到能治好您眼睛的人!再晚来一会儿,这双眼睛很可能就治不了了!”

    “嘶!帝妃,您眼睛伤得这么厉害,您都不感觉疼吗?”

    “帝妃,这里疼不疼,还有这里?那这里呢,疼不疼看,疼不疼?”

    “帝妃,哪里疼一定要跟属下说,属下一定要治好您的眼睛,让您眼睛重见光明!”

    “帝妃……”

    执法大人碎碎念个不停,褚妖儿倒也难得耐性极好,一点都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来。

    反倒是旁边的姬华,终于听不下去了,眸光一扫,扫得还正兀自喋喋不休的执法大人立时闭嘴,面色也是立即变得凝重了起来,不再像刚才那样那么吊儿郎当的。

    显然这家伙话唠归话唠,但为人医者,人品还是很好的,也很有眼见力。

    否则,怎能成为姬华的追随者?

    不说亿万中取一,少说也是千万中取一啊,毕竟崇拜姬华古帝的人那么多,姬华的性子可算不上多么杰克苏。

    这时候已经是将褚妖儿的眼睛给检查完毕了,当着古帝的面,执法大人不敢再胡乱说话,只得打开医药箱,吩咐小药童开始配制药水。

    小药童跟在她身后已经好几百年了,自然知道对于褚妖儿眼睛的伤势,是该配制怎样的药水。

    小药童转头便忙活开来了。

    执法大人自己则是开始清理褚妖儿眼睛周围的血污,并撑开褚妖儿紧闭着的眼皮,让淤积在其内的血统统流出来,以免在接下来的治疗过程中,乌血没流干净,会影响治疗的疗效。

    很快,血污全部清理干净,小药童也将药水给配制好了。

    配制好了。

    “古帝,请您按住帝妃。”执法大人突然开口,深吸一口气,面色变得更加凝重,“接下来的治疗,不能使用任何带麻痹效用的东西,要是帝妃受不住……”

    姬华听了,没说话,只将床上的褚妖儿抱起来,搂进自己怀里,用自己的双手双脚锁住褚妖儿全身,脑袋也给固定住了,然后便微微抬起下颚,示意执法大人可以开始了。

    见古帝与帝妃几乎是要形成了连体婴儿一般亲密,执法大人抽了抽嘴角,然后清了清嗓子,面色重新变得郑重起来,这就接过小药童递过来的工具以及药水,着手开始为褚妖儿治疗眼睛了。

    正如执法大人所说,这治疗过程,不能麻痹的话,当真是极难让人忍受得住。

    姬华虽无法代替褚妖儿来承受,但他锁着褚妖儿的双手双脚,却还是能感受到褚妖儿全身剧烈的颤抖,便连她被叩住的手指,也是堪堪将他的手臂给掐出青紫的痕迹来。

    更不用提她身上冷汗如雨下,额头上的汗珠也是一颗接一颗,滚落进她和姬华相贴的衣衫里。

    但饶是如此,褚妖儿却是一声不吭。

    嘴唇都被咬得破皮出血,几乎快要咬下一块肉来,她还是半句呻吟都没有发出来,只拼了命的承受着。

    人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,如今窗户破损,直达心灵,褚妖儿能支撑到这种境地,让得执法大人本就极稳的双手,当即变得更加稳了,同时也是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,力求能在最短的时间内,将褚妖儿的眼睛给治好。

    “刺啦。”

    终于一道衣帛破裂的声音响起,姬华随意一看,衣袖竟是被褚妖儿的指尖给划破,她的手指因此再无任何阻碍的掐上他的手臂。

    几乎只是那么一瞬而已,臂上一疼,她已经将他的皮肤给划破,血肉都是被她生生挠出五道深深痕迹来。

    一直在观察褚妖儿动作的小药童见了,瞳孔一缩,却是不敢惊呼出声,只得看了看执法大人的进展程度后,便小声提醒道:“古帝,古帝,可以和帝妃说一些话,转移帝妃的注意力。”

    姬华听见了,眸光一转,看向褚妖儿。

    就见她还是在隐忍地无声地承受着治疗所带来的痛苦,他略略思考了一下,便是轻声道:“妖儿,这样做,值得吗?”

    褚妖儿正被痛苦给折磨得精神有些恍惚,闻言“嗯?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他便道:“你这样逼他,真的值得吗?”

    逼他?

    逼谁?

    自然是逼临寒。

    睿智如姬华,何以看不出来,褚妖儿剜眼是假,逼迫临寒才是真?

    虽然并不知道她和临寒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,但一想到自己刚从东灵圣地回来的时候,第一眼见到褚妖儿的那个惨状,以及今天见到她和临寒的对峙,他就算用脚趾头想想,也是能知道,她和临寒之间,绝对是产生了非常激烈的矛盾。

    否则,以褚妖儿这样的性子,便是再生气再愤怒,但只要肯放下身段来好好哄一哄,她就不会生气了,何来能气到连眼睛都是不愿意要了?

    她分明是在故意逼迫临寒。

    果然,姬华这样一问,褚妖儿听明白了,苍白的嘴唇动了动,便是轻声道:“不逼到极致,他永远好不了。”她将之前的事也给姬华说了,好让姬华明白,自己这样对临寒的原因,“大帝心思太深沉,临寒不好个透彻,我心难安。”

    参商大帝当初那一枚丹丸,那一句话,实实在在是个定时炸弹。

    不将这个定时炸弹给彻底排除,褚妖儿就永远不能高枕无忧。

    尽管一方面很是嫉妒临寒,居然能让褚妖儿为其做到这样不惜伤害自己的地步,另一方面也是十分不喜临寒,居然敢让褚妖儿受到这样的伤害。姬华心里非常纠结,沉吟道:“大帝手段是厉害,祁皇和我说过,大帝最擅长的,也最喜欢的,是连环计,往往他下了一步棋,后面的棋路,就会顺着他的计划走,不会出现半点差池。”

    褚妖儿点头:“对,他性子向来阴沉,喜欢将所有的东西都掌握在自己手中,掌握不了的,那就只能算计,一定要算计到他想要的模样,他才会罢手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她对疼痛的注意力果真是被转移了开来,姬华能感受到她掐在他手臂上的手指,已然是微微的松开了。

    她开始思考参商大帝对临寒下的那一步棋的后面的棋路。

    边思考边道:“其实当初他直接可以毁了封印,不让封印施展成功,可他并没有这样做。”

    姬华了然的接话道:“因为他想你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是,他不甘心杀了我之后,以他唯吾独尊的力量居然还不能离开东灵,所以他后悔杀了我,看你们能够复活我,他便也没有阻止。”

    因为杀她只是为了这个世界上没人再能阻止他,并不是非要杀她不可。

    所以,杀了她,他仍然无法毁灭这个世界,也仍然无法离开这个世界,眼看着姬华几人能让她重新活过来,他便没有出手阻止,不过他也在临寒的身上下了一步险棋。

    险到褚妖儿明知被参商大帝给算计了,却还是要硬着头皮往他早早便准备好的圈套里跳。

    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跳。

    褚妖儿缓缓呼出一口气:“大帝此人……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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